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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不消陈也继续说下去,云泽几人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,当下就脸色微变,惴惴不安,生怕脚下的坚硬地面不知何时就忽然裂开,变成了那些邪祟血肉钻破皮肤,钻入自己体内。

宁十一身上几十道伤口,虽然已经全部结痂,却在如今看来,依然让人觉得触目惊心。

古战场机缘造化无数,凶险杀机更是无数。

一时间,在场的几人全都沉默下来,谁都没有继续开口。胆子大一些的云泽、穆红妆与宁十一,依然稳稳当当坐在原地,不声不响地小口喝酒或者养精蓄锐,胆子小一些的陈也,就已经不声不响改坐为蹲,还偷偷摸摸伸出一只手在屁股上摸了几下,确认无恙之后,这才暗中松了口气。

因为穆红妆与宁十一一身阳气生机损耗过度的缘故,云泽几人就没有立刻动身继续深入这座古战场,而是留在原地一连休息了好几天时间,直到身负重伤的宁十一也已经没有大碍,这才终于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,继续动身启程。

...

古战场最深处的那座大山上。

半山腰。

此间罡风已经要比山脚下的时候更加猛烈许多,种种阴属气机凝作黑烟滚滚,夹藏在罡风之中,形同匹练一般,由上而下不断滚地而过。女子嗓音的喃喃细语、稚嫩孩童的嬉笑打闹、老人嗓音的粗重咳嗽、老妪沙哑的冗长叹息,以及某些尖锐刺耳的唳啸、哀嚎,几乎层出不穷,一张又一张或是青白,或是黑灰的狰狞面孔,隐藏在黑烟之中,接连撞在卫洺周身的护体剑气上,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。

雪白锋锐的护体剑气,已经被猛烈罡风压制在卫洺体表不足一寸,明暗闪烁,摇摇欲坠,尤其那些狰狞面孔之外,于黑烟之中,偶尔还会伸来一只又一只鬼手,或是仿佛稚童一般小巧白嫩,或是如同老人一般沧桑腐朽,以至于还有一些不带分毫血肉,只剩惨白骨骼,总是试图刺破卫洺体表的护体剑气。

这些鬼手,往往都被剑气无情绞碎。

然而不久之前,一双形同女子一般十指纤细而修长的手掌,却不知如何就穿过了护体剑气的阻隔,忽然就抓住了卫洺的脖颈,往后一拽,再往下一压,一时不查的卫洺就立刻倒飞出去,腰背狠狠砸在坚硬且粗糙的地面上,被那双十指纤细修长的手掌生生拽出十丈有余,整个背部都因风化而粗糙的地面,被划破不知多少伤口,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。所幸卫洺虽惊不乱,没敢留手,及时将云麓拔剑出鞘,于身后迅猛斩过一道雪白剑光,便就立刻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刺耳尖叫,鬼手消失不见,可卫洺先前整整一天的努力,也随之消散成空。

百丈距离,到了半山腰的地方,看似不远,实则已经如同天蜇一般。

所以卫洺遗憾之余,也已经动了撤退的心思。

自从正式上山之后,卫洺遭遇到的可怕压力,也已经不是早先还在山下时可以相比,几乎每一步迈出,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与毅力,因而行走至此,其实已经是卫洺的极限,而之前被迫退回的百丈距离,则是卫洺仰仗自己先天剑胚的鼎炉体质,以气府中的本源剑气加持护体剑气,才能勉强多走一段距离。

却不想,百丈前后,天壤云泥。

尤其那双十指修长的鬼手,既然能够不声不响无视其周身护体剑气,就必然能够危及其性命。

卫洺伸手摸了摸冰冷刺骨的脖颈,低头再看时,手中已经满是阴气凝结而成的黑霜,眉关当即一皱,手掌猛地一握,那些沾染在其手中的黑霜就立刻发出呲啦一声,从指缝中冒出缕缕黑烟。随后卫洺体内元炁翻腾,裹挟剑气,上涌来到脖颈之处,将那侵入体内的阴气尽数绞杀。只是即便如此,卫洺的脖颈上仍是清晰无比地留有一双手掌抓过的痕迹,浓黑如墨,不曾减淡分毫。

...

数日时间,云泽一行几人已经走出三百里有余,虽然只是随意挑选的方向,却也仍是向着古战场的深处走去,最大的目的还是绕过那座矮山,以免会被那些已经苏醒过来的邪祟血肉再次盯上。

而古战场一月之期,也已经过去了一半。

在此期间,云泽几人也曾遭遇过许多次阴鬼邪祟,大多时候都是有惊无险,尤其云泽身前身后阴阳两命桥,一旦血气元炁鼓动起来,便会如同火龙走道一般,汹涌澎湃,也便虽然修为境界并未再有很大的突破,但实力手段却也绝非先前可比,便往往能够轻易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,只有白天的那一次,不光是有阴鬼邪祟出现,更跟随又数道鬼灵,直接杀得云泽几人险象环生,最终还是武天子忍受不住陈也的连番请求,被迫出手,方才于凶险之际,堪堪救下了几人性命,将一场死劫化于无形。

只是即便如此,云泽与穆红妆宁十一两人,也受伤极重,就被迫无奈只能再次停下脚步,休养生息。

凶险杀机已经见过许多次,可机缘造化却是极少极少。

除了宁十一于偶然之间,在这座旧王朝遗址的某座废墟中,找到了一部残缺不全的搏杀大术之外,其余几人,就再也没有其他收获。当然十分值得一提的,还是那杆重逾万钧的钢枪,最初时,还是武天子掌控陈也躯壳,一路走过旧王朝遗址,一双金色瞳仁的眼睛,一只看着岁月长河这一边,一只看着岁月长河那一边,一时冲动之下,便将这杆重逾万钧的钢枪从那天狗骸骨的头颅中拔了出来,但在如今,却又有些后悔,主要还是因为如今的武天子不过一缕残魂罢了,等同于暂住在陈也体内,不能时时刻刻掌控躯壳,否则不但对于武天子自身的灵魄伤势没有任何好处,还会影响到陈也自身灵魄与肉体的契合,再加上陈也如今不过八品武夫的修为,尚未开辟气府,就不仅无法将那重逾万钧的钢枪收起,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它扛在身上,便索性送给了迄今为止也一无所获的穆红妆。

如武天子所言,这杆重逾万钧的钢枪,其实只是一件枪胚罢了,本质上也不过凡兵利器而已,只是因为将其锻造而成的材料略显非凡,方才会有万钧之重。也正因此,武天子还曾特意言说,钢枪既然给了穆红妆,那就当然理应随其处置,并且若是钢枪用不顺手,也可将其熔化之后重新打造成其他更加顺手的兵刃。

穆红妆欣然收下。

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,陈也听到武天子言说要将钢枪送人,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宁十一,然而之前这一路走来,却往往都是力气最大的穆红妆在帮忙扛着那杆钢枪,便哪怕陈也这人再怎么不识趣,话到嘴边,也还是改了口,方才会将这杆钢枪送到穆红妆手中。

对于陈也的这些小心思,云泽与宁十一都是看得明明白白,只是考虑到穆红妆的心情感受,这才没有当面揭穿。

所以宁十一只神情微冷地盯着陈也看了片刻。

可云泽却是背着穆红妆直接翻了个白眼,就让陈也这傻书生闹了一个大红脸,原本还想狡辩两句,却又忽然发现了宁十一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就只能满脸歉意地讪讪一笑,就此作罢。

也所幸穆红妆是个直肠子,从头到尾都是不疑有他,还兴致勃勃通过陈也跟武天子要了一部修炼气府本源火的粗浅秘术,趁着此间空闲,已经跑去角落里静心修炼,想要尽早炼成气府本源火的秘术,也好尽早将这钢枪熔化,重新锻造一把更加趁手的兵刃。

入夜,阴风四起。

旧王朝遗址留下的痕迹,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为数不多,就连想要找个能够或多或少遮挡一些罡风的地方都很难,所以此间四人,实则五人,就只能十分凑活地寻了一座十分低矮的烂墙,哪怕是在最高处,云泽又是坐在地上,也依然能够高出那座烂墙一个头。

聊胜于无。

一连行走数日,虽然并不匆忙,但却时时刻刻胆颤心惊,再加上白间方才经历了一场险象环生的死斗,就哪怕得到那杆钢枪,又得了一部修行气府本源火秘术的穆红妆,也已经有些扛不住,处理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势之后,便裹着两件平日里用来换洗的衣裳卧在烂墙下面,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之后就沉沉睡去。

再旁边,则是宁十一和陈也,前者与穆红妆相仿,而后者则是修为境界不高,所以精力有限。

因而就只剩云泽独自一人,一边喝酒,一边负责守前半夜,后半夜则是轮到伤势更轻一些,也更细心一些的宁十一。至于穆红妆和陈也,一个一旦睡着就跟死猪一样,不太容易叫得醒,另一个则是醒了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。

古战场处处凶险,阴鬼邪祟层出不穷,倘若无人守夜,就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。

云泽暗自盘算着时间,如今距离古战场入口消失,已经只剩半个月,虽然此间几人走出的距离不算很远,但再走几日,就也该准备打道回府了,毕竟那负责掌握法宝玉牌的洞明老太上也是一个相当迂腐的老顽固,一旦没能赶在入口消失之前离开古战场,就必然要被关在里面,只能等待有再有洞明弟子远行八千里途径此间进入古战场,或者百年之后古战场再次开启,才能有望离开。

一切还是要以稳妥为主。

算过了时间之后,云泽便再无旁事,开始暗自修炼混元桩功的呼吸吐纳之法。

后半夜,阴风更甚,翻过烂墙,吹得人头皮发凉。

云泽皱了皱眉头,最后一次吐纳之后,便将气息逐渐沉入脐下三寸关元气府所在,随后屏息片刻,再缓缓吐出。半夜时间呼吸吐纳之后,云泽虽然同样带伤,却也已经精神奕奕,不会再如先前一般面带萎靡之意。

随后起身来到烂墙这一边,看向罡风吹来的方向。哪怕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,也依然能够见到极远处有着一点并不明亮,但却十分顽强的星光,正在微微闪烁。

宁十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,同样来到矮墙这一边,站在云泽身旁,望着远处有且仅有的一点星光微微出神,随后轻轻一叹,也似呢喃一般轻声开口道:

“他是我洞明圣地祖上最为惊艳的一位大圣,在属于他的那个时代,曾带领洞明圣地成为人族之首数千年,也曾被人冠以绝世之称。他本该光辉照九州,在历史之中留下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,只可惜,却是为了探寻这座古战场的真正来历以及历史真相,最终死在了那座山上的宫殿门口,只差一步,就能进入其中。那座山上的那座破败宫殿之中,是否当真留有古战场的真正来历,尚且不太好说,而那位大圣做到这种地步,又是否值得,也同样不太好说,但他确实是为洞明圣地繁荣延续的希望,付出了自己的生命,值得我等后辈将其铭记在心。”

云泽瞥了宁十一一眼,忍不住扯起嘴角,有心想要讥讽两句,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明说。

只仰头喝了一口酒,随后递给宁十一。

后者接过,同样仰头喝了一口,辛辣如同火烧一般,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,哪怕这一路走来已经喝过许多次,宁十一也还是不太习惯,忍不住黛眉紧蹙,直至火烧一般的感觉逐渐淡去,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酒气,将酒坛还给了云泽。

“不如剑气小镇的绿酒。”

云泽微微耸肩。

“风情各异,滋味儿不同。”

言罢,便仰头喝了一大口,任凭辛辣火烧一般的感觉充斥口腔,随后一路蔓延下去,只觉得痛快舒畅。

然后忽然有些羡慕那位尉迟夫人,这样一坛辛辣如同烈火一般的烧口烈酒,竟然能够一口气喝干一整坛,且不说豪气与否,就只是那般的痛快风流,都足够让人艳羡非常。

宁十一没有继续再在酒的方面纠缠不休,转回之前的话题,继续开口道:

“师父突破到大圣之后,也曾亲自深入过一次古战场,与那位大圣的目的相同,想要寻到这座古战场的具体来历与历史真相,以此谋求更大的机缘,相助洞明圣地脱离如今的囹圄困境。只可惜,最终也没能真正登上山巅,却也见到了那位大圣遗留至今的骸骨,据其所言,那位大圣的骸骨虽已身死数万载,浑身骨肉也全部都被罡风吹散,却其骸骨依然晶莹如同玉石一般,至今不朽。只是不知为何,那位大圣遗留至今的骸骨,竟是跪在那座破败宫殿的门前...”

宁十一黛眉轻蹙,神情复杂,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陈也。

武天子之事,宁十一已经知晓,并且这一路走来,也曾数次询问武天子这座古战场的历史真相。然而无论宁十一如何努力,如何纠缠,武天子对于这座古战场,对于当初的武朝,却是自始至终只字不提,甚至极为反感宁十一的多次追问,只是碍于陈也在中间不断劝和,便往往都是潦草收场。

宁十一还没放弃,武天子也依然不打算理会。

但其实哪怕武天子愿意自揭伤疤,将其所知的那些全然相告,最终能够满足宁十一的,也就只是一些有关武朝的历史罢了,而其究竟为何覆灭,当初忽然率领诸多异兽闯入此间疯狂肆虐的那些生灵又有什么来历,武朝破灭之后,遗址为何竟会落到这般地步,就哪怕武天子身死之后依然留有一缕残魂并且苟活至今,也仍是一无所知。

所以这座古战场为何始终存在罡风肆虐,最深处的那座大山上,那座破败宫殿之中,又是何物竟会逼得那位洞明大圣长跪不起,也是同样找不到具体的答案。

至少对于宁十一与洞明圣地而言,没有答案。

但武天子却对此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有迹可循的猜测,只是真相是否如此,武天子也不敢确切言说。

宁十一轻轻一叹,回过头去,望向极远处那若有若无的一点星光,愁眉不展。

云泽小口喝酒,默不作声。

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。

云泽与洞明圣地之间的关系,虽然还没走到势同水火一般的地步,却也已经只差些许就要撕破脸皮,便从不打算插手此事。并且在此之外,云泽还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,就对这些只看一眼便会觉得相当棘手,又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问题,向来都是敬而远之。

尤其机缘造化虽好,却也不及身家性命重要。

所以云泽只当自己是这古战场上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,倘若能够侥幸得到一些机缘造化,当然极好,可若不能,也不会过分强求。

便在某种层面上而言,云泽一直都很轻松。

至少要比宁十一轻松很多。

但在另外的层面上,却又并不轻松,甚至格外沉重。

因为每个人都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江湖,无论悲欢离合还是爱恨情仇,从来都是各不相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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