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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明圣地辖下地界的西南边境处,有一座名叫野沟子的小镇,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洞明圣地辖下地界最南端,打从高空俯瞰下去,就会发现野沟子镇的所处之处,在犬牙参差的边界线上,像是一颗往外龇出的獠牙一般,有此往东,在距离不算很远的地方,约莫只有百里山路,就有一座不算太大的城池,被人誉为洞明圣地之南门。

最早的时候,这座城池其实另外有个听起来还挺让人心神往之的名字,只是因为所处位置太过偏远,又恰好堵在洞明圣地辖下地界最南端,也便久而久之,就被叫做南门城,连同城门上方的刻字,也早在多年以前,就被换成“南门”二字。

山下不比山上,只需百年弹指过,就有几代人更迭,所以这座南门城最初的名字叫什么,哪怕一些扎根城中的老人,也已经记不起来,甚至是在地方县志当中,最初的城名也已经被人换做南门二字,只在某一本地方县志的某一页中,有着关于南门城早年之名的一笔带过,倘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,很难发现。

只谈位置,南门城所处之处,其实算不上好,不在什么南北往来的要道之上,所以虽为南门,却格外偏僻,并且四面环山,出城入城并不方便,尤其打从此处再往北去,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,不过早在多年以前,那片荒山野岭当成也曾出过两座古代墓葬,一大一小,已经被人雁过拔毛,可即便如此,来往此间的野修散修,数量依然不算很少。

毕竟有过两座古代墓葬的出现,也就意味着那片无数年来已经沧海变桑田的荒山野岭,至少是老老年间的时候,风水应该相当不错。

一番长途跋涉之后,生平还是头一回独自远行的宁十一,在夜色之前入了城。

这趟出门,最早的时候其实还是为了半年前的那座古代大墓,算不上匆忙,但也没想过提前准备钱财傍身,所以之前出门的时候,虽然谈不上囊中羞涩,不过确也没有几两银钱。迫不得已,半个月前途径另外一座相对此间而言,还算很大的城池之时,宁十一就已经拿了一枚灵光玉钱换成山下更多用到的金银,虽然不会出现什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尴尬局面,但这种做法,终归还是太过奢侈了一些。

夜色渐浓。

宁十一孤身入城。

年关刚过,城里大街小巷依然留着极为浓厚的年味,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,都已经张贴了崭新的楹联门神,夜风习习,还会吹来一股已经十分浅淡的爆竹火药味,街道上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,也堆有一些爆竹爆炸之后留下的竹屑,被火药烧得黢黑,靠近之后,味道依然格外刺鼻。

天气寒凉,夜幕笼罩,街道上有一拨少年少女快速跑过,统共六七人,冲在最前面的大孩子,十一二岁的模样,落在最后面的小家伙,鼻子下面还挂着一条清水鼻涕,手里全都挥舞着像模像样的木剑,胯下骑着竹马,在大孩子的带领下,口中嚷嚷着“驾驾驾”,一路飞奔。

然后经过宁十一附近的时候,冲在最前面的大孩子,忽然停了下来。

最后面的鼻涕虫反应慢了一些,没能来得及止住脚步,直接撞在了前面一位少女的身上,然后一波六七个少年少女,就立刻滚成一团,哀嚎不已。

大孩子嘴里嗷嗷大叫,手忙脚乱从人堆里面爬了出来,然后丢下木剑竹马,转身回去将人堆里的鼻涕虫给拎了起来,让他在自己跟前站定。大孩子双手叉腰,满脸恼怒,以将军训斥小兵的口吻,大声嚷嚷,说得那个年纪最小的鼻涕虫一脸羞愧。

大孩子逐渐趾高气昂,吼着问道:

“鼻涕虫,你还是不是老子带过的崽崽?!”

鼻涕虫立刻站直了腰板,用力吼道:

“是!”

大孩子咧嘴一笑,猛地转身指向宁十一。

“看见那个女人了吗?给我上,绑回去给老子当压寨夫人!”

闻言之后,宁十一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,哭笑不得。

那年纪最小的鼻涕虫看了看手里抓着一把柳叶刀的宁十一,吞了口唾沫,缩着脖子退后两步,一脸为难道:

“老大,那女人手里的刀,是真家伙吧?我肯定打不过她,要不...你上?”

大孩子神情一滞,没好气地瞪了鼻涕虫一眼,撂下一句“等着”,就自己转身走了过来。刚才还是一副威严将军山大王的模样,一个转身的功夫,就已经满脸都是谄媚之色,偏偏还挺直了腰板,脚步格外的沉稳,就让后面那些少年少女看着大孩子的背影,震惊不已。

来到近前,大孩子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。

却不待其开口说些什么,宁十一就已经抬起拿刀的那只手,用刀柄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。

“以后不要这么没大没小,南门城这边野修散修的数量不少,万一遇见了什么不拿人命当人命的,容易出事。回去吧。”

说完,宁十一就不再停留,径直抬脚离去。

至于大孩子是不是在自己的那群小兵跟前丢了面子什么的,宁十一倒是希望他能记住这次的教训,毕竟方才所言,确也非虚,野修散修之所以声名狼藉,不为山上自称正统的修士所喜,就是因为修行之路太过艰难,只能混迹江湖争口饭吃,难免需要经常打打杀杀,便给人以争强好斗的印象。当然不是所有野修散修都不讲道理,动辄杀人,可十个野修散修里面,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是好人。

南门城这个地方,宁十一虽然还是头一回来,可终归也是洞明麟女,就对于自家辖下地界之中,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还算有些了解。

大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,又是凡夫俗子的出身,性情顽劣一些,很是常见,但如果面对山上修士都敢口出狂言,就确实需要给他留个足够的教训,毕竟这次只是遇见了自己,一切好说,万一之后不小心撞见了哪个性情残忍,不讲道理规矩的野修散修,又一次口出狂言,后果就不单单只是丢了面子,还会丢了性命。

离开这条街道之后,宁十一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客栈,要了一壶价格适中的烧酒和一碟牛肉。

客栈大堂,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正在喝酒吃菜的野修散修,形形色色,有满身疤痕的壮汉,有风度翩翩的公子,有腰背佝偻的老人,也有花枝招展的美人。

宁十一将那柳叶刀搁在桌上的时候,不少人都转头看来。

野修散修,也有三六九等,能在洞明圣地山脚下那座东明城里混迹的人物,自然就是最有本事的那一类,不仅见多识广,并且手段非凡,有着足够的立身之本,才能在东明城那种地方混口饭吃。再往下,就是类似越门城也或之前的嵇阳,说不上太大,但也绝不算小,想要混口饭吃,同样需要一定程度的立身之本。最次则是这些常年混迹在偏远地带的野修散修,不仅手段本事上不得台面,就连眼界见识也相当有限,可能听说过宁十一这位洞明麟女,但却认不出来。

那看似风度翩翩的公子,忽然起身,半路截下了赶来送肉送酒的伙计,亲自端到了宁十一面前。

“姑娘,是独身一人?”

宁十一神情清冷,伸手拿过酒肉,不予理会。

小地方的酒水,哪怕价格适中,也不是什么容易入口的好酒,一碗酒一口饮尽之后,宁十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实在是酸涩难喝,倒是碟子里调制的牛肉,味道极好,将熟牛肉切片之后,再加些切条的大葱,用某种香醋泡过一段时间,醋的酸味和葱的味道,就全部腌入牛肉当中,虽然牛肉本身的香味已经不剩多少,大抵是腌制的过程太久了些,但也无疑是道下酒好菜。

宁十一便多吃了两口。

只是这般模样落在那位年轻公子的眼中,就好像是不能习惯酒水的呛辣,略作沉吟之后,就露出一抹看似温厚的笑意。

“姑娘有闭月羞花之容,倾国倾城之貌,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一般的可人儿,喝不惯这壶难以下咽的烧酒,也是理所应当。但这种街边小馆,毕竟上不得台面,也就只能拿出这些了。不过本公子那里倒是有壶十年陈酿的好酒,倘若姑娘愿意赏脸,咱们便另寻个去处,你我二人共饮之。花前月下,美酒美人,岂不乐哉,乐哉?”

一边说着,这年轻公子便手指一捻折扇,啪的一声打开之后,装模作样扇了扇。

宁十一头也不抬,又吃了一口醋泡牛肉之后,便举起酒壶,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。

原本还想着就在这里下榻一夜,等到明早再继续赶路,却不想,竟在此间遇见了这么一个惹人厌烦的苍蝇。牛肉的味道不错,酒水次点儿,但也还能入口,只是本就心情不好,这会儿心情就更差了许多,便干脆喝光了酒水,随手拍下一颗碎银子当作酒菜钱,拿刀就走。

那年轻公子眸光一闪,忽然起身踢开了凳子,身形一转,就拦住了宁十一去路。

站定之后,年轻公子刻意留出的两条发髻带,也随之荡到身前,被他用食指拇指轻轻捏住,往下缓缓捋直,又极为潇洒地甩到了身后,依然保持着看似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。

“姑娘果真不肯赏脸?”

客栈大堂里,稀稀疏疏的几桌野修散修,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。

诸如此类的情况,在南门城中并不少见,毕竟这里虽是洞明圣地辖下地界,但说到底也是天高皇帝远,城里除了野修散修之外,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,就成了这些野修散修做主的地盘。年轻公子在南门城这座不大的江湖之中,排名不算很高,但也久负盛名,虽然是个看似风度翩翩的浪荡子,实际上却修有某种采阴补阳的邪门儿秘法,来到越门城短短三五年时间,死在他那张床榻上的妙龄女子和美艳妇人,没有一百,也有八十。

这是盯上了这位俊俏美人儿?

虽然看似冷了一些,并且身段平平,少了些滋味儿,但也确实是个容貌姣好的姑娘,足够弥补百般不足。

宁十一无奈,眼帘低垂,终于开口道:

“滚。”

年轻公子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,将手中折扇啪的一声重新合起,上前两步,来到宁十一面前,微微低头,缓缓凑近了,这才低声说道:

“姑娘,你方才讲了什么,本公子没有听清。可否...再讲一遍?”

话音方落,宁十一手腕一动,柳叶刀瞬间噌楞出鞘,陡然掀起一片雪亮刀光,将那年轻公子的心口前后贯穿,只一瞬,就重新收刀入鞘,旁边的地面上却是留下了一条血线。

宁十一抬手按住年轻公子的肩膀,轻轻往旁一推,就立刻摔倒在地,之后便面无表情地抬脚跨过那具满脸狰狞的尸体,留下那些满脸悚然模样的野修散修,不声不响离开了客栈。

...

东海之畔。

已经是第三次远行至此的秦九州,望着夜幕笼罩之下,海面上逐渐翻卷而来的浓雾,眉关紧蹙。

之前两次也是如此,无论如何,都无法只凭肉眼看穿这座浓雾之下的真相,甚至就连无形之中延展而去的神识,也在这片浓雾出现的瞬间,就会受到某种极为可怕的压迫,逼得秦九州好几次都险些没能忍住,以精血为墨,书写符箓破开浓雾,一探究竟。

大雾之中,一盏幽幽灯火,摇曳出现。

小船缓缓行进,最终船头位置搁浅在岸边,撑船老人也一如既往地头上戴有宽大斗笠,遮住了大半张脸,瞧不见真容,唯独露出一把白胡子,让人能够知道这位向来都是惜字如金的船家已然年岁不小。

秦九州叹了口气,神色复杂地望着撑船老人。

后者对于秦九州的视线无动于衷,闷不吭声,将手中竹篙插进水底,已经随时准备将船头转过,返回大雾之中。

船头那盏长明灯,火光幽幽,不似凡物。

良久之后,还是撑船老人最先开口,嗓音沉闷。

“又是泽哥儿让你来的?”

秦九州微微点头。

“云小子让我来问问,云温裳的近况如何,需不需要他回来一趟。如果需要,他会想办法离开北中学府,如果不需要,那就再等半年。”

稍稍一顿,秦九州又补充道:

“云小子现在是炼精化炁境,已经达到了补天阁入阁考核的门槛,但只凭这些就像顺利通过入阁考核,有些危险,所以北中学府那边的意思,和杨丘夕乌瑶他们的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,想让云小子继续留在北中学府那边精进修为,确保可以顺利通过入阁考核。至于其他的事情...如果不是特别着急,就尽量往后放一放。”

撑船老人微微抬头。

秦九州立刻感觉到一股宛如实质的目光,隔着那顶宽大斗笠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
不带半点儿杀机,没有半点儿戾气,却让秦九州这位符箓派圣人莫名觉得有些如芒在背,心底生出阵阵不安。

良久,目光消失,撑船老人也重新低下头去。

“六小姐无恙,让泽哥儿安心即可。”

老人略作沉默,又嗓音低沉地补充说道:

“回去之后,顺便告诉泽哥儿,木灵儿在大少爷的帮助下,用了个瞒天过海的法子,六小姐早就已经有所猜测,虽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但身子也是一日一日地好了起来,不必担心。还有就是...近些年,若是不太方便,就不必冒险回来。”

秦九州忽然拱手道:

“敢问前辈,云温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,为何云小子竟会如此放心不下?还有就是早年间云温书入世之时,明明兄弟姐妹足有十数人,后来又是为何全都消失不见,只留云温书一人?”

撑船老人不答,手中竹篙轻轻一送,原本搁浅在岸边的船头,就立刻返回水面,轻飘飘调转回去。

竹篙再一送,小船就掀起阵阵涟漪,向着大雾深处而去。

秦九州眉关紧蹙,忽而手掌一翻,就去了那支狼毫小锥出来,作势便将左手食指塞入口中,咬破指尖挤出一滴浑圆血珠,浮于面前。

却临到“蘸墨”,秦九州又面露挣扎之色,死死咬紧了牙关,眼睁睁瞧着老人撑船的背影缓缓消失,连带着大雾也一并散去,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。

然后整个人就立刻垮了下来,一副病恹恹的模样。

秦九州挥了挥手,任凭那颗浑圆血珠坠落在地,摔得粉碎,然后重新直起腰杆,看向面前夜幕笼罩之下一望无际的海面,神情复杂,无论如何也想不通,刚才那位赶海老人究竟从何而来,又往何处而去,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东海之中,究竟藏了怎样不为人知的隐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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