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p2();
read2();“谁教你用木仓的?”
午夜梦回,想起邱刚敖的这句质问,一行清泪顺着女人的脸颊滑落,冰凉得很。
黑暗的房间,静得似乎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。夹杂悲伤的呜咽,在房间里压抑着。
片刻,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,低低地啜泣着,被窝里的纤薄身影轻轻颤抖着。
清冷的月光悄悄探进来,孤寂,凉薄。
自从美晖大厦的那件事发生后,蔡昱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邱刚敖了。
也是,邱刚敖认为自己骗了他,肯定不愿意再看见她的。
想起那天,邱刚敖怒火冲天,猩红的眼眸交织着阴戾与杀意,恨不得直接杀了她。
最后,还是别过头。
额间的青筋暴起,牙关收紧,棱角分明的下颌绷成一条线。阴鸷狠厉的眉眼,强压着情绪,冷声道。
“滚!”
她是不是也该庆幸,邱刚敖没直接杀了自己。
蔡昱颖笑了下,意味嘲讽,夹杂着几许苦涩。
邱刚敖一直没回来,那套原本属于他的房子,最后,只剩下蔡昱颖一个人每天进出。空荡荡地,没几分人气。
记忆中,原本的轨迹被破坏。
公子出境,马交荣没被杀,出现一伙匪徒抢劫了泛亚银行。在原本的死亡时间,邱刚敖他们还没有去抢劫霍氏银行
这一次,蔡昱颖终于在重复里,平安度过了记忆中恐怖的那一天。
自现在开始,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时间线,是新的展开了。
后面的日子,全部都是未知的,蔡昱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
并且,她也不知道,自己算不算是走出了重复。
“蔡医生,蔡医生?”
耳旁,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。
蔡昱颖才霎时回神,看见病床上的郑小峰。清俊的脸庞,眉尖若蹙,目露关切地看着自己。
“蔡医生,是没休息好吗?”
女人脸色有点苍白,即使用妆粉遮了一层,看不见眼底的青黑。但是,疲倦会从那双清莹的眼眸中跑出来,唇色微微泛白,看起来颜色憔悴了好几分。
就像是一株嫣红的蔷薇,被水淋湿,失了几分颜色,花瓣边缘微微泛白,神色恹恹地。
蔡昱颖扯扯嘴角,勾出一个笑容,看起来有点勉强,眉间的倦色藏不住。
“没有,最近的事情比较多,所以精神不太好。”
闻言,郑小峰点点头。
接着,又小心朝病房外看了一眼。
眉眼调皮,古灵精怪地,露出几分少年气的灵动色彩。
“蔡医生要不你在我这偷偷懒,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“我帮你看着外面的人。”
郑小峰是单独病房,只有一张床。说着,就要给蔡昱颖腾地方,抱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,想要往床下挪。
看那行动不便的样子,蔡昱颖吓了一跳,连忙过去扶住人。
“你小心。”
“我不休息,再说了,我还在上班呢。”
听此,郑小峰朝她眨巴眨巴眼,有点像青春校园里的那种调皮男生。压低声音,一边用明亮的眼睛小心注意着病房外的状况,一边凑近人悄咪咪说道。
“你放心,我给你放风。有人来了,我就叫醒你。”
这几天住院下来,蔡昱颖和郑小峰也算熟了。
她算看出来了,这人虽然是个警察,但骨子里还是性子调皮的大男孩儿。偶尔调皮捣蛋地,倒是可爱。
看着他活泼的样子,蔡昱颖郁闷的情绪散去些,露出清浅的笑意。
“行了,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呢,我哪能占你便宜啊。”
女人的笑容比之前真挚灿烂了几分,笑靥如花,失去的颜色重回,艳丽明媚。
眉眼盈盈,清清亮亮。漂亮得好像是他之前在街头花店里,见过的一株玫瑰花。
在阳光的照耀下,舒张开鲜艳的花瓣。浓郁的红,随风着轻轻晃动,摇曳生姿,芳香馥郁。
这美既娇艳又耀眼,一霎时,郑小峰的脸颊悄悄爬上一抹红,眸色不自然从女人身上挪开。微微垂下头,像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说话也有点磕巴了,音量不自觉降低。
“其其实,如果是你,我是挺愿意被占便宜的”
他说得小声,蔡昱颖没听清,又问了句。
“什么?”
“没,没什么。”
他又像是急于否认什么,清俊帅气的脸庞,眉目俊逸,唇红齿白,很像是青葱岁月里的那个男孩。偶尔调皮,但颜色鲜活,会让人一直记忆深刻。
此刻,原本的调皮不见了,倒是生出几分害羞的意思,脖子染上一抹粉色。
蔡昱颖还有事,说了几句话,便要出去了。
“我要去其他病房看看,晚些再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
郑小峰乖乖点头,一双清眸亮晶晶地,有点像一只可爱的小白狗。
“蔡医生晚时候见。”
“好。”
蔡昱颖笑了下,出门之际,又碰上来探病的陈国荣。
随即,礼貌地点点头,和人错身而过。
陈国荣走过来,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到床边柜上。
余光见病床上的人,还念念不忘地看着门口的方向。看那模样,真是恨不得跟出去多看几眼,一副没出息的样子。
就着拿出来的汤匙,往郑小峰的脑袋上一敲。
“还看?”
“人都走了。”
“哇,”郑小峰捂着头,痛得五官扭曲,夸张的直接摔在床上。
“大哥你轻点好不好啊。”
从保温桶里倒出汤,放进刚刚敲人的汤匙。陈国荣在床边坐下,没好气地把汤递给人。
“我说你这个臭小子,怎么一直赖在医院呢。”
“搞半天,是看上人家医生了是吧?”
郑小峰接过汤,一只手仍然在揉脑袋,皱眉苦脸,看出几分委屈的可怜。
闻言,又咋呼地反驳道。
“大哥,我是骨折啊,哪里好得那么快啊?”
说着,指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腿,理直气壮。
“嘁。”
陈国荣满不在乎地一挥手。
“我当警察年轻的时候,断了条腿,都要爬起来继续抓贼啊。”
喝了一口汤,郑小峰被烫得龇牙咧嘴,用手疯狂扇着自己的舌头。
听见这话,亦是没好气道。
“行行行,你老人家厉害。”
“泛亚银行的那伙匪徒抓到了吗?”
说到这件事,陈国荣皱眉,露出了几分凝重。
“还没有太多线索。”
见此,郑小峰当即来了精神,雀跃道。
“你看吧,没我不行吧你。”
“我跟你说,等我出院了,一定亲手抓到那帮匪徒。”
见此,看他一副嘚瑟的样子,陈国荣直接拍在他没受伤的左腿上,‘啪’的一声。
“我看你啊,是见了漂亮医生,舍不得出院了吧。”
“”
从郑小峰的病房出来后,进电梯,上一楼,蔡昱颖又来到了儿科的住院部。
站在病房门口的小窗外,看见里面的病床上,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。正和她的妈妈说着话,笑容天真。
“妈妈,医生说,后面做了手术,我就能好了对不对?”
孩子妈妈笑着点头,爱怜地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,泪光闪闪。
“对,做了手术就能好了。”
终于,她的女儿可以做手术了,太好了。
“”
见此,蔡昱颖也露出了一抹笑。
转身,看着儿科的周医生,微微颔首,感谢道。
“麻烦周医生费心了。”
儿科的周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,眼神总是慈爱的。喜欢小朋友,医术也十分高超。
闻言,笑道。
“蔡医生客气了,这个小朋友自己也很乐观。相信手术后,一定会有个健康的身体。”
蔡昱颖点点头,问道。
“她的手术,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呢?”
“目前安排在四天后。”
侧首,又看了眼病房里活泼的小姑娘,蔡昱颖也被她乐观的情绪感染了,嘴角噙笑。
转过头,看着周医生,颔首道谢。
“麻烦周医生了,手术费用麻烦您转到我这边来。”
“要是病人家属问起,就说是医院慈善项目负责的就可以了。”
周医生含笑点头,眉目慈善,没有过多询问原因。
短暂聊过几句之后,和人告别,蔡昱颖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。
“阿华?”
一转身,刚好碰上一个熟人。
医院的走廊上,洁白的墙壁,光线明亮。
住院部并不吵闹,很安静。
蔡昱颖和阿华各自坐在走廊两侧,对面而视,均是沉默着。
阿华俯下身,两腿分开,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,眉眼沉凝。
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一幕,他踌躇着开口。
“我女儿的手术,是你安排的?”
已经被人看见了,蔡昱颖也不隐瞒了。
“是。”
在那次见过香烟之后,她便托人让阿华生病的女儿入院,安排治疗。
听到女人的回答后,阿华轻轻点头,续问道。
“为什么?”
事实上,他对于蔡昱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。
记忆中,他只知道蔡昱颖似乎是和邱刚敖在一起。前段时间,才刚刚和邱刚敖闹翻了。
他想不通,蔡昱颖为什么会帮自己。
毕竟,他们并不熟。
而蔡昱颖会帮阿华的原因也非常简单,在之前的重生中,她听邱刚敖说了几人面临的困境。
她不想阿华几人再因为这些不得已,踏上原本的不归路。
当然,这些话,目前不适合说。
对此,她也只是笑笑。笑容很浅,好似云淡风轻。
“我以为,我们是朋友。”
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她和邱刚敖在一起过,所以和他们是朋友?
但是,她不是和邱刚敖分开了吗?
阿华抬起眼,看着对面的女人,触及到她真诚的眼神,清澈透明。
一霎时,心中的不解和疑惑,似乎也并不是特别重要。
有些事,并不是一定要问出结果。
“谢谢你。”
他这样说,语气中的真诚和道谢,满满当当。
其实,在邱刚敖的这群兄弟当中。阿华是心思最细腻的一个,心中有计量,聪明人不会多问。
蔡昱颖也算是了解他们吧,点点头,声音清倦温和。
“阿华,可以的话,之后做决定,多想一想孩子。”
“你就是他们的全部。”
“家人,比什么都要重要。”
话语饱含深意,貌似劝诫的话,似乎都有意所指。
阿华看着对面的女人,总觉得她或许知道了什么东西,但是他没能看透。
他蓦然想起美晖大厦的那件事,蔡昱颖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过去的,邱刚敖不可能告诉她。
可是她偏偏准确出现在那里。
那天,蔡昱颖借口有警察拉着邱刚敖走,看起来好像是在维护邱刚敖几人。
可是阿华却隐隐觉得,她是不想他们杀人,所以才拉着邱刚敖走。
所以那天,她其实是救了马交荣几人。
不过,这也只是阿华的猜测。
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,静静坐在那里,灯光投下,衬得气质温润圣洁。嘴角有浅浅的笑意,娴静温柔,犹如青空中的月,皎洁明亮,瑰丽生姿。
可是,她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雾。朦朦胧胧,让人看不清,也猜不明,分外神秘。
阿华没多问,也没去探寻她的秘密。
站起身,朝蔡昱颖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谢谢你。”
为他的女儿,阿华这一行礼,分外真诚。
在进入病房之前,注意到女人仍然坐在椅上,清清冷冷,略显孤寂。
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,阿华第一次松了口,没守住秘密。
“敖哥,对你是有感情的。”
如果邱刚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蔡昱颖的话,美晖大厦那次,就会直接杀了她。
但那次,邱刚敖只是让蔡昱颖走,阿华他们其实都很意外。
可能,邱刚敖自己也没意识到,他对蔡昱颖动了感情吧。
“哒——”
病房的门,打开又被合上。
走廊里,只剩下蔡昱颖一个人。
耳旁,阿华的话似乎还在回响。
女人低下头,苦笑一声。
或许吧。
泛亚银行的案子,轰动了整个香港,警察厅忙得不可开交。
蔡昱颖没想到张崇邦会在这么混乱的时候,来找到她。
一个星期没见,向来以工作为重的男人。面露倦色,风尘仆仆,似乎很憔悴。
他坐下后,蔡昱颖看见他一直沉着脸,面容微肃。眉眼间的凝重,浓得散不开。
“蔡小姐。”
说着,他似乎想扯出一抹笑,发现很难。
见此,蔡昱颖知道,他应该是把当年的那件案子查清楚了。
不然,表情不会这么难看。
那件案子好几年了,查起来其实没那么容易。
蔡昱颖知道全部,但却不能插手。只能寻求香烟的帮助,让他时不时露出一点‘马脚’。
张崇邦才查到了司徒杰的身上,如今,该是什么都清楚了。
还是那间熟悉的咖啡店,张崇邦却没之前的正义凛然。眉目间,染上一抹沉暗的颓色。
“蔡小姐是知道,案子背后地真相的?”
试探的口气,和之前一样。
蔡昱颖也如之前般,把话头轻轻踢回去。
“张sir是查到了什么吗?”
对面的男人似乎老了几岁一般,鬓间生出几根白发。闻言,只是扯出一个苦涩的笑。
“查到了。”
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,像是嘲讽和感叹。
“难以置信。”
没想到,阿敖当初真地受了司徒杰的教唆和威胁,才对可乐逼供,下狠手。导致了这一切的悲剧。
真相往往是残忍的,□□血淋。
人心更是丑陋,不可直视。
见张崇邦像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,蔡昱颖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圈,放下咖啡杯。
还是劝了一句,“其实事件曲折,背后的弯道黑暗,人总容易被骗过去的。”
听此,张崇邦没说话,端起咖啡杯,喝了一大口。
没加糖没加奶的拿铁,苦得要命,他下意识皱眉。
醇厚浓烈的苦涩,在口腔里蔓延,也好像落进了心里。苦闷无比,却无法诉说。
这些天,张崇邦老是会想起,当年在法庭上,他说了那一句‘有’之后,阿敖看他的眼神。不可置信,绝望,痛苦
那道眼神就像一根刺,一直扎在他心里,拔不出来。
没想到,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。
原来,他当年确有苦衷啊。
“张sir,接下来打算怎么做?”
女人轻柔的话语响起。
抬起眼,发现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看着他,似乎能看透所有。
张崇邦抿唇,神色凝重。
片刻后,终是开口。